在嘉義大林老人養護中心的午后時光,每週四下午總會準時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,大林慈濟醫院中醫部家庭醫學科主任鄭竹晏醫師。三年多來,他不僅以針灸與中藥照護長者的病痛,更用細膩的關懷陪伴他們走過生命最後的旅程。對鄭醫師而言,醫療不僅是治療,更是人生終點前,一份深情的牽絆。
農曆年前,鄭主任特別向人文室申請了證嚴上人對大眾的祝福─「福慧紅包」。他親手將這些象徵平安與祝福的紅包,送到長者們的手中,並溫柔地說:「這是上人給大家的祝福。」其中一位是住民善伯伯。鮮紅的紅包,不僅帶來過年的儀式感,更仿佛喚醒了長輩們遺忘已久的親情,溫暖了他們的心房。
善伯伯是一位正在接受安寧照護的癌末病人。元旦當天,從琉球返鄉探視的小兒子,在即將離開時,被言詞表達困難的善伯伯,反覆叮囑要「帶走紅袋子」。起初眾人以為是阿伯的平安符掉了。直到善伯伯急急推著輪椅回房、從隱密的抽屜裡拿出藏好的紅包,大家才明白,他最想親手交給孩子的,是那份來自鄭醫師手中、蘊含祝福與想念的「福慧紅包」。然而,兒子因船班時間緊迫,匆忙離開。這份紅包未能及時送達,成了善伯伯心頭的遺憾。
幾日後,善伯伯病情急轉直下,食慾不振,只能依賴安眠藥與營養針維持。深夜,他的呼吸微弱到幾乎難以測量。養護中心的機構負責人黃主任,察覺善伯伯生命已進入倒數,趕緊聯絡他遠在新竹的大兒子,並再次叮嚀:「無論多晚,都要趕回來。」為了撫慰善伯伯,黃主任從抽屜拿出三個未分送的福慧紅包,放入他因中風而有些攣縮的手掌中,輕聲說道:「這三個紅包,是給你三個孩子的,要加油,等他們來喔。」彷彿聽懂了這份叮嚀,善伯伯原本虛弱的呼吸,稍稍平穩了些。
傍晚,大兒子風塵僕僕騎機車從新竹出發,凌晨4點50分抵達大林養護中心。短短20分鐘後,善伯伯安詳離世。那三個緊握在手中的福慧紅包,就像是他要給孩子們最後的心意──不是錢的多寡,而是那份來自父親的掛念和祝福,期盼孩子們一生平安、有福有慧。
鄭竹晏醫師感性地說:「其實我們只是橋樑,透過這個紅包,將來自上人的祝福、來自社會的愛,傳遞到每位長者的手上。紅包代表的是一份記憶,一段親情,也是一個長輩對孩子最深的惦念。」對善伯伯而言,紅包不僅僅是象徵,更是記憶、親情與生命連結的延續。
撰文、攝影/張菊芬